我将心上的明月娶回了府。
他成了我唯一的夫郎。
数载相伴,原以为白头恩爱,两心不疑。
可当我想告诉他我身怀有孕时。
他却杀了我。
1剧痛袭来的瞬间,我看着眼前持剑的男人,
满眼不敢置信。
浓烈的悲伤压得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。
我跌坐在地上,
试图抓住他一片衣摆。
救,救救孩子…我张嘴想要说话,一开口却是大股鲜血染红前襟。
好疼啊。
我浑身抽搐,捂住肚子。
意识消散的最后,手腕被握住。
卿月白动作怜惜又小心地将我抱在怀中。
用指腹温柔地擦去我嘴角的血迹,像是哄孩子般。
嗓音却颤抖的不像话。
“倾倾,不疼了,不疼了……”他抬手蒙住我的眼睛,
似是不愿看我绝望无助的目光。
为什么?我死死扣着他的手。
卿白月,你怎么敢,
你怎么敢如此对我!可最后,我还是带着极度的不甘与悔意咽了气。
再睁眼,
我正跪在佛寺大殿中央的拜垫上。
手中还摇着签筒。
这是哪?不对,
我的孩子……我下意识想要摸自己的小腹,却看到了候在一旁的贴身宫女小桃。
她的脸是那样的年轻稚嫩。
我愣了愣,这才摸向了小腹。
没有,没有伤口。
一切都好似是一场噩梦。
寺庙钟声响起,梵音渺渺,我却惊出一身冷汗。
是梦吗?
还是佛祖给了我预兆?因为心神太过激动,我眼前一花,晕了过去。
三天后,我终于确定,
我可能是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,重生了。
如今,正是永凰十七年。
这一年,
我还是体弱多病的六皇女殿下。
被母皇和皇姐们万千宠爱娇惯着。
这一年,
我还没跟身为国师的卿月白成婚。
八抬大轿,十里红妆,娶他做夫郎。
这一年,
我也才15岁。
“殿下,别伤心了。
”“您看,您当时掉在地上求姻缘的签,是上上签呢。
”小桃拿着签条走进房间时,我还在发呆。
她试图宽慰我。
“殿下,
这签解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呢。
”“这不就是您跟国师大人的缘分吗?
”***缘分,这背刺捅一刀的孽缘谁爱要谁要!我心中讽刺,却猛然想起,
来佛寺求签是因为前一日,我酒壮熊人胆。
趁夜跑去国师府轻薄了卿月白。
还跟他表明了心意。
“……”幸好,他一如既往,没有答应我。
心下松了口气,
又泛起绵绵的酸疼。
我红了眼眶。
这个狗东西,他怎么下得了手!我对他还不够好吗?
身为最得宠的皇女,我本该像皇姐们那样,三夫四妾。
后院至少纳八个的那种。
可当我知道他想要一人携手,白首不相离后,我便毫不犹豫舍了这心思。
并遣人四处去散播谣言。
说我生来不足,病弱体虚,恐难活过二十。
更无法诞下子嗣。
如此极力抹黑,就为了与他相守,那些流言蜚语与偏见指责也不落在他身上。
他倒好,
狼心狗肺,丧尽天良!2“殿下,您看这个,是国师叫人送来的呢。
”小桃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盒子,挤眉弄眼地让我看。
“您快打开瞧瞧,里面有什么好东西。
”有前世的记忆,我自然知道这里面有什么。
若是几天前,我肯定迫不及待地打开。
可现在,
我就跟看见烫手山芋一样。
碰都不想碰。
晦气。
跟它的主人一样。
经过这几天的缓和,
我也想明白了。
我这个人,虽说对待心悦之人,千依百顺,炽热滚烫。
但也最会趋利避害。
虽不知卿月白为何要杀我,但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。
这个人他杀过我,
还害我失去了期盼已久的孩子!我之一命,就当我识人不清,强求来的因果,活该受罪。
但我的孩子,不能白死!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,我想起母皇曾对我说过的告诫。
永远不要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一个男人。
哪怕你深爱着他,并觉得对方待你也是如此。
我没听,
所以卿月白杀我时,暗卫才没能发现,及时阻拦。
心中有些刺痛。
事实证明,母皇是对的。
与此同时,我迟钝地生出几分后怕来。
一个人,温温柔柔哄你宠你,
也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喜欢你,且十年如一日对你好。
突然那么绝情狠厉,干脆利落。
这样的人……当真让人细思极恐。
心中烦躁,我不注意将那盒子打翻在地。
里面穿着红绳,
折叠成三角的护身符掉了出来。
小桃将它捡起,递了过来。
我却觉得不对。
前世送的明明是块玉佩。
还有这护身符,怎么闻着有股子血腥味。
心中一颤,
我如避蛇蝎地甩手。
“丢了丢了,别拿给我。
”小桃急急忙忙拿着东西出门去了。
我躺回床上,想着该如何才能杀了卿月白。
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儿报仇雪恨。
但我那懒到快生锈的脑袋瓜子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。
就病倒了。
烧的晕晕乎乎间,恍惚中,
我好似回到了前世。
我看到我那凉透的尸体。
被妥善安置在冰棺里。
只是四周全是奇怪的符文阵法,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。
卿月白披头散发,
神色癫狂地在地上画着什么。
用的是他的鲜血。
不够时,便用那把杀了我的长剑划伤他自己。
直到血迹染红了他的雪袍。
他疯了吗?这是在做什么?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,
只觉得应当不是什么好事。
想要阻止。
灵魂靠近的瞬间,却是场景变换。
还是那个冰棺,
卿月白抱着我的尸体,一手执剑。
与祭天台下众人对峙。
他眸底猩红,笑得病态又偏执。
3“你们懂什么!”“六十四卦,卦卦桃花劫,她这一生,注定不会只爱我一人。
”“我每日提心吊胆,惶恐不安,却又不敢让她知道,只能自我折磨克制。
”“我实在是……撑不下去了。
”“既如此,不如斩断她除我之外的所有桃花,推翻一切,
重新来过。
”“这样,便不用再担心她会喜欢上旁人了。
”“多好,你们觉得呢?
”我难以置信。
真相来的太快,我甚至都没做好任何准备。
从未想过,
他杀我会是这样荒唐无稽的理由。
呵,国师大人。
你宁愿相信卦象,
也不肯信我对你一往情深,非你不可。
六十四卦,整整六十四卦……多可笑啊。
你每一次卜卦,是否都在怀疑我对你的真心?我到底做错了什么!我明明,只有你啊。
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?我的爱意,对你而言,算什么?眼泪夺眶而出,
我突然有些干呕想吐。
浑身都在发疼,仿佛骨头都被碾碎。
真的好疼啊……一股强烈的拉扯力突然袭来,像是要把我驱逐离开。
画面的最后,
那高台上的男子一剑抹了脖子。
以身为祭,开启禁阵。
血色光柱冲天,空中下起了红色大雪。
地动山摇间,一切都在崩塌。
却有人逆行而来。
血污了祭台,
狼狈地爬至被卿月白抱着的女尸身边,握住了那垂落的手。
他嘴里吐着血,念了什么。
我听不清,只能看见他嘴角那抹满足的笑。
心中大骇,惊疑不定。
“太傅?
”他怎会……“不要!”梦魇惊醒时,泪湿枕头,床边还坐着一人。
灯光昏暗,
我许时被烧的有些视线模糊。
看的不大真切。
只隐约能看出,那是一个男子。
“咳咳……”嗓子刀割一样的疼,我张口想要说话,却难受得皱紧了眉头。
梦里的一切又在此刻冲击脑海。
眼泪夺眶而出,我扁了扁嘴,想要嚎啕大哭。
一杯掺了蜜糖的温水递到了跟前。
我哽咽了下,难过戛然而止。
后脑勺被大掌扶起,
加塞了个枕头,重新放下时,又替我捏了捏被角。
我小口小口地喝着蜜水。
分外乖巧。
直到嗓子舒服些了,这才用手背揉了揉眼睛,瞥了眼喂水的人。
谁啊?
“咳咳咳……”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,我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。
“慢些。
”清冽的嗓音沉稳平和,听起来别样的温柔,让人无端觉得安心。
我却缩了缩脑袋。
鹌鹑地低下头,心神不宁。
“太,太傅。
”嗓音细若蚊声,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细颤。
“您怎么会在此处?”4太傅宋彦礼,是我见之便发怵的人。
即便他长着一张比卿月白还要为祸人间的脸,多智近妖。
我也喜欢不起来。
在他手底下讨生活,哦不,读书的那些年。
我是胆战心惊,如履薄冰。
母皇曾说,
宋彦礼是天才中的鬼才。
十五岁便六元及第的男状元,他是开放男儿科举以来的第一个。
可惜生为男儿身。
母皇说,若非如此,她定会对他委以重任。
而不是将他打发给我做了太傅。
我原先觉得这对宋彦礼极其不公平。
既然给了男子科举的自由,
为何又要剥夺打压他们上升的空间。
可后来发生了那事,我对宋彦礼便再同情不起来。
“殿下忘了,是你病中一直叫着太傅,奴婢这才去将人请来的。
”小桃端着药走了进来。
我又觉得脑袋开始发热了。
不然怎么会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?“殿下,该喝药了。
”小桃是个没眼力劲儿的,把药给了宋彦礼不说,还在那喋喋不休。
“您不知道,
太傅听到您病了,立马就从书院赶来,在这守了你快一天***了。
”我心中百感交集。
思绪还停留在梦境的最后一刻。
见到宋彦礼,就特别不自在。
被喂了一口药,
我浑身上下更是跟蚂蚁爬过一样。
“我,我自己来就好。
”思绪混杂,
我抢过宋彦礼手中的药碗,一口闷。
苦的整张脸都扭曲。
就在这时,嘴边递过来一颗蜜饯。
没有多想,我习惯被伺候地张嘴。
等被投喂了,嚼吧嚼吧。
这才陡然想起,浑身僵住。
再瞧宋彦礼,他眉眼清疏,面色带着些许疲乏。
见我看他,嘴角漾起浅浅的笑。
什么话都没说。
又似什么话都说了。
我莫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,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。
“太傅……”砸吧砸吧嘴,我想要说些什么。
他却从床榻边起身,拱手行礼。
“殿下既然醒了,那臣便回书院了,还有诸多事务等着臣去处理。
”“啊?这……那好吧,
劳烦太傅了。
”等人走了,我下意识放松。
可没过多久,我又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太过分了。
太傅好心好意来看我,我不领情就算了,怎么还能上赶着盼对方早些离开。
我真该死啊。
心中愧疚感更深,我招来小桃。
“私库里有几幅大家字帖名画,还有绝版书籍,
笔墨纸砚……”“你整理一下,挑一些让人送去鹿鸣书院,给太傅。
”“好的殿下。
”不知道为啥,小桃格外积极。
5正想着,门外传来动静。
国师府来了人,送了东西过来。
还是那个盒子,但这次多了封信。
“拿下去烧了。
”小桃递过来之前,我开口。
语气中难掩厌烦。
可就在小桃要出门时,我又叫住了她。
似是以为我要反悔,
小桃把信从袖子里重新掏出。
“今年遴选快开始了吧?”“殿下您要看信吗?”一阵沉默,
我捂头。
好在小桃反应极快,表情震惊到夸张。
“殿下是想……”我点头。
“嗯,
往宫里透个消息,就说今年我愿意选夫了。
”若梦境是真,那卿月白一定会坐不住。
我已经不想杀他了。
若他真如梦境中那般偏执病态地爱着我。
那杀了他,反倒是成全。
我便先以爱为刃,将那一剑以诛心的方式狠狠还回去再说!他不是说卦卦桃花劫,
我注定不会只爱一人吗?既如此,我如他所愿。
弃了他便是。
三夫四侍没什么不好的,
各各都有不一样的美。
许是心中豁达,只三日,我便病愈。
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,
万佛寺后山的十里桃林美不胜收。
回宫前,我被小桃怂恿着去踏春散心。
不想影响了其他赏花之人,我并未让人清场。
但这样做的后果,就是麻烦来了。
“这位姑娘好生面熟。
”前路被拦,我有些无奈。
这些个小郎君,胆子大就算了,
套路还再敷衍一点吗?“放肆,哪里来的登徒子,好没男德,敢***我家小姐。
”小桃护在我身前。
书生打扮的少年立马拱手行礼赔罪。
耳根更是红的透彻,满脸羞涩。
“是在下唐突了。
”我不欲与他纠缠。
正要离开,又听他语气有些急切开口。
“小男,
小男乃鹿鸣书院新届学子沈文松,字思明,在此给姑娘赔礼了。
”“不…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姓名,改日定登门致歉。
”鹿鸣书院是上任女帝登基时开办的民间书院,对学子一视同仁。
无数困于后宅的男子从此有了读书进学的途径。
可以考取功名,像女子一样站上朝堂,
为国效忠。
到本朝,民风已经非常开放了。
即便是男子,也可独自出门,且与女子互报家门,
勇敢追爱。
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母皇曾告诫过我,永远不要真正去同情天下男子,
特别是在权势地位面前。
这世间是没有真正平等的。
人性多变贪婪,所谓平等,若真的信了,
有朝一日必定会反噬其身。
这也是从开国起,每任帝王必须是女子的原因。
真的傻到感情用事,让男子上位,那天下女子将永无翻身之地。
“倒是耳熟,
户部尚书沈瑗是你什么人?”审视的目光落在面前相貌出众昳丽的青年身上。
对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,我已有猜测。
6前世,户部尚书沈瑗贪赃枉法被查,
好像就在这段时间。
母皇是怎么判决的呢?哦对,抄家斩首,三族流放。
“正是家母,
没想到姑娘还与家母认识。
”青年语气有些惊诧,眉眼间却是含笑,
举手投足间更是一派霞姿月韵。
这是***谁呢?沈文松眼中的算计虽一闪而过,
但我好歹也是皇家人,怎会看不出。
想来他是打听到这次遴选,
我这位正宫嫡出的六皇女也参加。
这才来此偶遇。
无趣。
“沈公子,你笑的有点难看,
丑到我的眼睛了。
”“让让。
”看着沈文松瞬间苍白的脸色,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,
我心中波澜不惊。
若是说些好话,他定会纠缠不休,甚至还可能误会。
倒不如直言不讳。
我确实不喜欢长的比女子还女子的小男人。
哪怕他刻意用妆粉掩饰过那张楚楚动人的脸。
“姑娘,等等。
”我拉着小桃,健步如飞。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其他男声。
“思明,
你怎在此?”沈文松的语气慌乱。
“学生见过山长。
”我停下脚步。
隔着几株桃树枝桠,
影影绰绰间,只见那人身姿英挺,仿若修竹。
以青玉簪束发,墨灰色的长衫瞧着规矩又雅致,
气质出尘。
我本能有些忐忑,还有点子心虚。
刚想趁没被发现,带着小桃偷偷溜走。
就崴脚了。
“殿下小心!”这距离,暗卫都来不及出手搭救。
好在小桃及时拉了一把,
我才没有摔个屁股蹲。
但小桃那尖锐的嗓音,已经引来了那人。
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和投来的视线,我强忍着崴脚的疼痛。
想要离开。
“出了什么事?
”“殿下你怎会独自在此?”“护卫呢?就你一人?”小桃:“???”手臂被抓住的刹那,
我笑的勉强。
“太傅,好巧啊,您也来赏花?”“……不,我是来看殿下的,
殿下病可好些了?”我想说已经大好了,还未来得及开口,就被人打横抱起。
我脸红脖子粗地揪住他肩膀处的衣料。
“太傅,这是作何?快放我下来!”我一个大女人,
竟然被小男人抱,还这么轻轻松松。
好丢脸。
想找地洞钻进去。
本能地扯起袖子挡脸。
结果他非但没放,还把我往上掂了掂。
吓得我搂他搂的更紧了。
虽然什么都没说,
但我察觉到了他短暂的停滞。
他怎么能这般无礼!我一怒之下,怒了一下。
“哼。
”“殿下?
”“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。
”我打断他的话,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。
“把我抱去那就可以了。
”宋彦礼眼中似掠过一丝笑意。
他没再开口,
稳稳当当抱着我去了凉亭。
把我放下后,更是蹲下身来,替我脱下了绣鞋。
“你你你,
你要干什么?”我慌忙地按住裙摆遮脚,找寻小桃的身影。
小桃早已有眼力劲儿地躲在了暗处。
我:“……”“殿下,臣帮你看看脚。
”他说这话时,
脸上一本正经,我的手被拨开。
“不行,你一个男子,怎么能随便看女子的脚!
”“要是被别人知道了,你的清白还要不要了?”他轻笑,从容淡然。
“臣不在意这些。
”“我在意!”就算是大女子,也是有清誉的。
7“你是本殿下的太傅,怎么能做这样的事,
这成何体统。
”我企图让他放弃。
“旁人瞧见了,该说我不尊师重道了,
也会对你我之间的关系多加揣测,这不好。
”他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,抬头看我,
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。
“先前臣便想同殿下说了,臣如今已不再是殿下的太傅,
而是鹿鸣书院的山长。
”“殿下不尊师重道,也是可以的。
”我连连摆手,
心脏跳的好似脱缰的野马,很是无措。
“这怎么行。
”他语气变得极其认真,盯着我的眼睛,
看的我好想逃。
又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。
“怎么不行?”“臣想殿下这么做。
”我一整个头皮发麻,呆愣在原地。
然后脚踝处便传来剧痛。
但很快就消散不见。
“好了殿下,试着动一动脚踝,还痛不痛。
”“啊?
”“哦好……”迟钝地反应过来宋彦礼是为转移我的注意力才这么说,我如释重负。
动了动脚踝,痛感果然减轻了大半。
“太傅何时还学了医术?”问完我就后悔了。
这该死的好奇心,上赶着找什么话。
“……殿下,失礼了。
”宋彦礼并未回答我的话,
而是一个弯腰,重新将我抱了起来。
往山下快步走去。
我麻了。
宋彦礼是真的半点不把他自个的清白放在眼里啊。
“其实我可以自己走。
”“无妨,
殿下不重。
”这是重不重的问题吗?我欲言又止,有心想再说些什么。
察觉到宋彦礼的目光落了下来,本能闭上嘴。
“麻烦太傅了。
”“殿下对臣怎这般客气,
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惧怕臣。
”“还记得殿下幼时,最爱与臣亲近。
”一声轻叹,
像是有道不清的惆怅。
我重新拉起袖子挡脸,不敢叫他瞧出任何不对来。
宋彦礼说的没错,
有段时间,我是亲近过他的。
毕竟他当初也是郎艳独绝,世无其二的少年郎。
年幼无知时,
我被皮囊所惑,觉得好看之人皆是好人。
直到有一日,我甩开众人偷溜去玩,
在一处灌木丛生的假山后看到他。
正满手鲜血地捧着只剥了皮的狸奴。
彼时少年盯着尸体阴鸷晦暗的眼神,成为了我无数次噩梦的源头。
当时更是发了一场高热。
反反复复,难以痊愈。
还是初任国师的卿月白放下诸多事务,悉心照料了我半月有余。
日日为我念经祈福,我的病情这才慢慢好转。
想到卿月白,眼眶顿时酸涩无比。
无声地落下泪来。
像是察觉到我情绪不对,宋彦礼将嗓音压的很是温柔。
“殿下,
臣这件衣衫是新做的。
”我的眼泪戛然而止。
8“……母皇前些日子赏了我些流云锦,
回头我让小桃差人送几匹去书院。
”千金一匹的流云锦,原本是想着给卿月白做两身衣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