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阮夕雨错身而过时,顾呈看见了她眸中的诧异和焦急。
她诧异什么呢?
不是她不想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吗?
顾呈推着购物车往前走,他能感受到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着他。
直到宋煜的呼痛声传来:“夕雨,我身体有些不舒服。”
“别害怕,我带你去医院!”
下一瞬,顾呈就觉察,那紧着他的目光消失了。
他回过头去,阮夕雨和宋煜都已经不见了,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购物车,和他一样被忽视地丢在原地。
顾呈自嘲笑了笑推着购物车去结账,然后又提着两大袋的东西,到夜风中打车。
回到家,他做了三菜一汤端上桌。
或许是一个人吃饭太过孤单,他才吃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,浑身又冷又热,像是感冒了。
顾呈放下筷子,到房间倒头就睡。
昏昏沉沉间,阮夕雨回来了。
她冰冷干燥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:“怎么发烧了?”
温柔又深情的声音让顾呈恍惚一瞬,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。
“你回来了,你不是陪宋煜去医院了吗?”
阮夕雨从床头的药箱里找出退烧药,又给顾呈倒了杯温水,喂到他的唇边:“我只是送他过去,不是陪。”
“乖,把药吃了,吃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。”
或许是被她的贴心影响,顾呈难得示弱:“不要,我不想吃药。”
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,想着阮夕雨要是现在问他为什么不喝。
他就和她说,他们的试管胚胎已经成功了。
不知道是下意识对他忽略,还是其他的原因。
阮夕雨只冷了神色抽出被他握着的手,将药放在床头:“作为医生,你应该比其他人更加明白什么叫讳疾忌医。”
一句话,又将顾呈那一点点期盼全砸碎。
他很想问问阮夕雨,她对宋煜也这样冷漠吗?
但最后,他只是苦笑着勾起唇角:“阮夕雨,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医生。”
顾呈一向柔和,从没这样和阮夕雨顶过嘴。
以至于阮夕雨愣在原地许久,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神来:“你在怪我今天没陪你去吃饭?”
顾呈喉头发哽,话还在喉间。
阮夕雨的手机响了。
她拿起看了一眼,离开卧室去接这个电话。
而能让她这么接电话的,也只有宋煜。
可要是放不下宋煜,何必又要在他面前殷勤?
这时,阮夕雨又走了进来,坐在床边问他:“人生病了是不是不能随便吃感冒药?那吃点什么能缓解感冒发烧?”
顾呈心头一跳,以为她是在变相给自己台阶下,正踌躇着该怎么开口。
又听见阮夕雨说:“宋煜感冒了,急性肠胃炎又刚好,我来问问你。”
顾呈的头一瞬疼得更厉害,话更是如鱼刺般卡在喉间。
阮夕雨见顾呈没说话,她就坐在床边查百度。
【急性肠胃炎刚好又发烧吐得厉害怎么办?】
查到后,又将帖子发给名为宋煜,还额外贴心嘱咐:“你现在不能随便吃药,我这边走不开,你自己多注意。”
她说她走不开,可除了给顾呈拿上一片药后,就再没别的动作。
她说她走不开,可她却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看手机,有没有宋煜发来新消息。
她的动摇并不是无声。
顾呈不想再看,闭上眼继续休息。
他很累,不只是身体上的酸累,心更像是坠进了无底洞。
再次睡醒的时候,顾呈看着朦胧的天色,还有些恍惚。
枕边只有那片感冒药,阮夕雨不在。
他看了眼手机。
离开倒计时的二十四天。
凌晨五点,宋煜更新了一条朋友圈:【最需要的时候,总是有你在身边。】
照片里,宋煜倚靠着阮夕雨的肩,正在医院输着液,眼中是明晃晃的幸福得意。
而顾呈抬眼看了看这个家,一室的孤单和寂寞,与宋煜截然相反。
顾呈的眼里又涌上酸意。
既然放不下宋煜,那阮夕雨又什么要和他结婚呢?
难道就仅仅为了证明,她的时间和爱可以分给两个人吗?
顾呈不想再看,这时,他收到了医院的短信,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到医院销毁胚胎。
顾呈的心骤然紧缩,为了不影响工作,他直接跟医院请了两天的假。
然后才颤着手回了句:“有。”
回复完后,他才预约民政局领取离婚证,上航旅纵横买机票。
机票的目的地是巴黎。
而日期,则是他领取离婚证后的二天。
